时间: 2013-11-15 | 标签: 中国美术家协会 谢友苏 谢孝思 |
谢友苏: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江苏省江海书画会理事,姑苏区艺术指导委员会委员。
谢友苏1948年出生于苏州书画世家,父亲谢孝思、母亲刘叔华均是著名画家。受家庭熏陶,谢友苏自小就喜欢画画,即便是在下放农村期间,他也没有放下手中的画笔。每每劳作之余,他就进行人物写生,积累了大量的速写画稿,为以后的人物画创作奠定了很好的基础。1977年伴随着知青回城的浪潮,谢友苏回到苏州,成了大光明电影院的一名美工,从事电影海报创作,使他有机会接触了西画的知识,为中西绘画艺术的结合提供了条件。
谢友苏与他父亲谢孝思先生合影
近几年,他把绘画创作的视角对准了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寻常生活中的场景在他的笔下显现出了独特的韵味。他的人物画大多是从人们熟悉的生活场面中提炼而出,那是些再普通不过的细节,发生在平凡人物的身上,仿佛随手拈来。这些作品充满浓郁的生活情趣,抒发着画家恬淡、适意的人生感悟。
那些最平常的生活画面
总能触动人的心底深处
苏周刊:画国画的人,画花鸟、山水、园林比较多,也有画人物的,您选择了一个独特的角度,将百姓寻常生活中的场景描绘出来,画面充满着浓郁的生活情趣,您是有意识的选择还是无意识的?
谢友苏:原来我也喜欢画风景,我的老师周矩敏画了一批园林中的民国人物,也带点生活情趣的,这给了我很大的启发,可以说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人物画也可以这样来表现,可以以很轻松,甚至诙谐、幽默而夸张的笔法来表现。这激发了深藏在我心底积累了很多年的感触。
苏周刊:您第一幅创作这类题材的作品还记得吗?
谢友苏:这个不太记得了,如果要说画里面有了这样的因素,那应该是上世纪90年代画的《弈棋图》,那时只是偶然有所体现。后经周老师绘画的启发,我就大胆尝试了。我记得当时这幅画还受到批评,主要是观念方面的不同意见,有人觉得人物的表情不应该那样夸张。
苏周刊:什么时候确定绘画风格?
谢友苏:没有一个十分明显的界限。平时画了很多这种市井风情的小草稿,是一种厚积薄发,只是找对了一种契机,绘画的思路一下打开了,很多东西都可以表现了。
苏周刊:一路画来顺吗?其中有波折吗?
谢友苏:基本顺利。到现在为止还有不少的内容还来不及画。
苏周刊:是否有这种可能,因为画这类题材的人很少?
谢友苏:倒没这方面过多的考虑。那阶段出了一批这样的绘画作品后,出了画册,办了画展,到南京、杭州、香港、台湾,还有法国,反响都很热烈,之后,又在市图书馆办了个四天的汇报展,反响之好,出乎意料。有一位观众看后,回去后特意推着平时不太出门、坐轮椅的哥哥再来观赏。这都增加了我画这类题材的信心。
苏周刊:您认为反响热烈是因了什么?
谢友苏:能产生共鸣,我的画里更多表现的是人的情感,能打动人,尤其一些上了年纪的人生活中或多或少都有过这样的经历,画到了人心底深处的感受。我们在平江路美术馆展出后,那反响更多了,留言本就写满了四大本,有的孩子不会写字,用拼音用画画表达他们喜欢的心情,这些也使我很感动。
苏周刊:还有许多体现家庭温馨场景的绘画作品,您本身的家庭生活是否就是那种状态?
谢友苏:我们的家庭非常融洽,《帮老人剪脚指甲》《挠背》等画面,都是我们对待老人日常做的事。
苏周刊:很平常的生活您怎么这么擅于捕捉,而且在您的笔下怎么变得这么生动有趣呢?
谢友苏:当然首先要具备绘画的基本功,才有可以想表达内心情感的能力。生活本身就是有趣的,美好的,虽然也有烦恼、忧虑、辛酸乃至不幸,但你如果以平和、达观、愉悦的心态对待生活,就会发现生活充满了情趣。至于说为什么会画得这么有趣,那是因为我具备了一点表达自己对生活感悟的能力和多了几分对生活的观察。
苏周刊:您觉得您自己是不是一个特别有生活情趣的人?
谢友苏:我只是个热爱生活的人,喜欢喜剧,喜欢生活中一切快乐的人和事。那种看似生活中不起眼的很平常的情景,你不觉得很有趣、让人留恋?我们那代很平常的市井生活在现代社会有很多快消失殆尽了,我没有其它的方式来保留,就用画来提供怀旧的载体吧。表现这种题材,只是我自己喜欢,不是为了取悦大众,但画出来了以后,确实很受欢迎,说明大众也需要这样的画。
苏周刊:这些生活细节、生活情趣的反映,您是想表达一种什么样的情感或寄托着您什么样的情愫?
谢友苏:人总是追求快乐的,痛苦只是种无奈,人不能拘泥于痛苦中,要学会寻找快乐。我这些画看似很平常的生活,但无不充满着快乐。我就是想传达:平凡就是种快乐,就是种幸福。
父亲六十多年都在
为苏州文化的保护鼓与呼
苏周刊:谢孝思先生是苏州人应该记住的一位文化名人,那在您的眼里,谢老是怎样的一个人?
谢友苏:就像一个圣人,一点不夸张。他无私,心胸豁达,心地特别善良,对人特别好;他学识渊博,勇于担当,为保护苏州园林、保护苏州古城和苏州的文化建设呕心沥血。更重要的是他为人师表,一身正气,留下了非常好的口碑。
苏周刊:哪件事让您印象深刻?
谢友苏:点点滴滴融在生活中,到处都能体现。比如,当时还在“文革”期间,我父亲虽然是“解放”了,但闲赋在家,有朋友介绍了几个学生来向他学画,其中有几个小孩真是一点美术的基础也没有,而我父亲当个大学教授也是绰绰有余的。但他真的很耐心,一笔一划教你,一笔一划给你讲解。我觉得有时他太认真了,我有一张叫《俯首甘为孺子牛》 的画就是以父亲教学生为蓝本画作的。
还有解放初期,苏州许多文物古迹破败不堪,许多家藏文物流失散落,父亲心急如焚,提议成立文管会,并主动请缨,当了“文管会”主任。和另外三位文化人士,几年下来就收集到图书三四万册,文物上万件,很多是一级珍贵文物,现在都在苏州博物馆和南京博物院。有人说那时你父亲自己留一件现在就不得了了,他一件也没留,相反还把自己家里祖传的收藏品全捐了出来。拙政园“雪香云蔚亭”所挂匾额“山花野鸟之间”,是明代大书法家倪元璐的手迹,这是我父亲在地摊上发现的,他欢喜得不得了,掏钱买下来,修复拙政园时,他觉得正符合那儿的意境,就挂在了那儿,这匾现在成了景点的经典。他见到好东西自己就掏钱买下,然后放在修复园林方面。
苏周刊:那对你们子女来讲,谢老是慈父还是严父?
谢友苏:是慈父也是严父。在我的印象中,他从来没有打骂过我们,最多说话声音稍微重些。他最喜欢带着我们散步。这时候他就给我们讲他的经历,讲诗词,讲历史故事,有不少他讲过的诗词和对联我还清楚地记得。比如拙政园有座“雪香云蔚亭”,亭前挂的对联,上联是:蝉噪林愈静;下联:鸟鸣山更幽。蝉越噪,鸟越鸣,就越表示无人影、无人迹的山林中,有大自然的声音,当然使人觉得格外幽静了。那副对联挂在山上,夏天绿阴下你体会一下那个意境,好得不得了。但他也是严父,在工作上,在做人方面对我们要求严格,即便在他遭受不公待遇时,他老人家也不许我们说消极、落后的抱怨话。
苏周刊:谢老对您的影响很大?
谢友苏:是的。不仅是绘画方面的,更是为人处世方面的。他常对我说“人之有德于我者,不能忘之也,我之有德于人者,不能不忘也”。
苏周刊:无论是在最困难的日子,还是在文化建设如火如荼的日子里,60多年来谢老始终为苏州的文化保护和建设呕心沥血,付出了所有,特别是对苏州古典园林的修复,作出了卓越的贡献。
谢友苏:他自己也说他对苏州最大的成绩也是他平生最快活、最得意的就是修复了留园等一批园林。特别是留园,因为当时留园最破了,主厅楠木厅的马粪有二尺多高,楠木柱子被马啃成葫芦形,因为日寇曾在这儿养马,而留园的精华石林小院,成为一户人家的养猪场。但留园修复效果也最好,整整一百天时间,只用了五万元人民币,而且还布置了相应的陈设,被誉为“建筑史上的奇迹”。父亲提出的“利用旧料、保证质量”成了那一个阶段修复园林的原则。留园修好后接着修拙政园。父亲对拙政园感情很深,抗战胜利后,1946年他随社会教育学院从四川迁到苏州,学校就设在拙政园,他说那时他在园中山坡的草地上备国文课,在远香堂上美术课。在整修狮子林的过程中,父亲和贝氏的老管家成了朋友,老管家把一个很重要的“情报”告诉了父亲:贝氏早年为狮子林各厅堂配置了一批家具,解放前放在了夹墙中。父亲在老管家的指点下,取出了这批家具,布置在狮子林的各厅堂中,所以在苏州各园林中,狮子林的家具摆设是“原配”,也最讲究、最漂亮。
苏周刊:谢老对苏州古城保护的一系列提案,为苏州城市发展方向定了性,但这个过程还挺周折的?
谢友苏:是的。甚至还有点“地下工作”的味道。父亲对苏州文物了然于心,连哪里长几棵树都记得清清楚楚,他说解放初苏州有各级保护单位两百多处,到了上世纪80年代初只剩下六七十处。他在市人大会议上提出《紧急制止对苏州文化古迹和园林名胜的破坏》的议案,里面还提到要全方位保护好古城,要把苏州和吴县合并起来的想法。这份议案被通过,并报省人大,但不知什么原因,后来并没有报。后来省人大开会时,父亲又以个人名义重写了一份议案报上去。在会上引起很大反响。引起了中央主要领导的关注,中央先派周干峙后又派吴亮平来苏作调查,父亲和另一位人大的同志用了一天一夜时间又写了材料。那天市领导请吴亮平和匡亚明看戏,父亲趁握手谈笑的时候,不动声色把材料交到了吴亮平的手里。后来,中央主要领导都作了批示,确定了“苏州是我国重要的历史文化名城和风景旅游城市”,这样就明确了苏州城市性质的定位,为苏州建设和经济发展确立了方针和奠定了基础。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了离休老将军周文在等人的支持和帮助。之后,父亲依旧矢志不渝地就苏州城市的各项问题调查研究,献计献策。那时他已是七八十岁的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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