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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美术情缘:10岁时画领袖历史画宣传画

时间: 2015-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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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以煜

京城某艺术品大拍预展,看到田世光先生上世纪70年代的花鸟作品《孔雀图》,忽就有种久违的亲切。插队时,我曾为村里很多新婚的后生画墙围子,用的就是这幅图。

那时,我不过十七八岁。农闲时,正是乡里的后生女子婚嫁的季节,装点新房最时尚的就是,在新房火炕“凹”字形炕围子一周,画上好看的花儿鸟儿。那个年代,最被老百姓待见的除了这幅《孔雀图》,还有一幅“下山虎”。虎做门神,孔雀则在炕围上,成了我为乡民画炕围、门神固定的两个图式。

一堵炕围子要画三天。用水粉颜料,第一天打稿,第二天上色,第三天用亮漆把水粉画罩三遍,画儿就有了三年五载磨擦不掉的新鲜。画炕围子的报酬,多是中午一海碗浇着醋溜白菜加少许肉丁儿的手擀面。物质匮乏的年代,仅此,已让我乐得屁颠儿的了,却也是“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最好机缘。一次,公社副书记,也是我插队的这个有着千数人口、八个生产队大队长的儿子结婚,请我去画炕围,中午照例是手擀面,醋溜白菜肉丁卤。吃饭时,我不小心把一片白菜掉到地下,没当事儿,书记哈腰过来把那叶白菜捡起。初以为他要放到自己嘴里,正尴尬着,却听他“咕咕、咕咕”地叫一声,就有母鸡跑来把那叶白菜啄走。

我以“美术”而成为那方乡土远近知名的知青。凡有上级工作队下来检查,总能听到村里的大喇叭气壮山河地广播——“知识青年小煜赶快到大队来!知识青年小煜赶快到大队来!”每次都重复两遍。到大队干什么?出墙报,写标语,画宣传画。因了画画,我自然地就成了88个知青中唯一经常拿着工分的“美工”,规避了田间地头苦重的营生,频繁的参加地区、县里美术创作学习班。回头细数,插队5个年头,身为知青,却有一半的时间干着美工的活儿。

离开插队的那块儿乡土后,学了中文,当了编辑,可因为美术的能力,又兼起了美编,干起插图、版式、封面设计的活儿。一度时期,插图的稿费,是我工资之外很重要的收入。即便再后来辞职下海,却因为一些产品广告区域代理的业务随着订货量加大而主动交给了我,不得已,又创建了一个广告传播公司,最后,广告企划与商业设计反又成为我的主业。2002年,我接受莫斯科中国文化医学院邀请,到莫斯科创建一个中国茶叶品牌,当一个以中国始皇帝头像为标志的茶叶产品进入俄罗斯一百余个城市,连续获得8次莫斯科世界食品博览会金奖、3次克里姆林宫总统办公厅国家贡献颁奖礼独家奖品之后,我突然发现,在整个项目运筹中,我的成就感,仍然来自于美术。

由此,想到了我的童年,想到了美术于我宿命般的情由——10岁那年,父亲把我和孪生弟弟两个“狗崽子”交给了一位画师跟他学画。是时,领袖历史画、宣传画成为我们临摹、放大、复制等所有美术手段的开始。每每走进画室,油彩与松节油的味道,就像雄性荷尔蒙一般,让我和弟弟莫名地亢奋和激动。而美术于我宿命般的情由就发生在这个时候——这位画师在带着我和孪生弟弟在小画上打着格儿,往巨幅画布上复制领袖肖像的同时,我发现他还在一个角落里临着列宾。画师告诉我:“这个伟大的画家是从画舫里当学徒的表哥带回的颜料中找到激情的。”他的话,让我注意起眼前的画幅,一群衣衫褴褛拉着纤的疲惫汉子,雕塑般奇怪的面孔,凝固着久远的艰涩与沉重。画师的崇拜感,让我们莫名地涌出一肚子的庄重。

我始终觉得,这个世界存在着一种无法解释的存在。梦幻中的知觉,往往会因为潜意识中久远的向往,而突然地变成事实。这个事实就是——我看到了列宾和那群拉纤的人:在莫斯科普希金艺术博物馆“巡回画派作品展”中,列宾笔下的《伏尔加纤夫》,经过百年沧桑,依然褴褛着上身,在伏尔加河的沙滩上,沉重地拉着,从沙皇亚历山大二世,拉到了列宁时代的苏联,又辗转到普京时代的俄罗斯。这是我在有了文化背景之后与列宾的会面,那个10岁的迷蒙,已经有了沧桑的影子,列宾已经不再是画师地上凌乱的颜料,而是一个对中国绘画有深远意义和影响的俄罗斯批判现实主义画家!

人的一生,总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操纵你,你是做什么的,这只手,就会把你朝着那个方向扭。由于对中国美术的发生发展以及苏联美术对中国美术的影响之熟读,我历12年莫斯科商旅,潜心于苏联版画、手稿等美术遗珍的捡拾。忽一日,竟成为国内业界继鲁迅先生上世纪30年代之后,可资考量与游历的文化风景,引发关注。这时,我才突然地觉悟,人对任何一个目标的守护与坚持,都不是凭空而来的,一定会有一个潜在的情由和精神在。而美术于我便是。

来源:太原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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